初冬，不是特别北方的地区还不算太冷，街上姑娘小伙都露着脚踝，赶在大降温之前多美几次。
大概只有唐爱华一个人在瑟瑟发抖，不是她不经冻，实在是一身湿漉漉的水降温功能太强了，尤其配上风，滋味不同凡响，汗毛炸起来跟刺猬也差不多。
她头上盖着毛巾，一边哆嗦一边往身上裹外套，旁边的人都忙着去另一边嘘寒问暖。
“婷姐，快喝杯姜茶。”
“热可可，暖和的。”
“来来来，先把头发吹吹。”
婷姐身上裹着毯子，在众人中心昂首挺胸的进了屋，也不知道姜茶和热可可究竟谁赢了。
不过作为剧组女一号，这种待遇唐爱华见得不少，虽然每次她都是旁观的那一个，一边心酸一边围观的兴致勃勃。
穿上大衣之后，确实暖和了不少，唐爱华没想到今天会加这场戏，提前也没有准备吹风机，毛巾还是一个工作人员好心给她的，所以就显得更为尴尬。
她是一个除了衣服和脸，从来就没有红过的八百线演员，能在这个剧里演女四号，也是机缘巧合来之不易，刚才这场戏算是她的个人杀青戏份。
本来上午就能结束，但是拍完之后听说男主今天不来了，花钱租的场地，总不能就晾在这里，编剧现场加戏，把现有的演员凑一凑加拍一场落水戏。
加拍好啊，能多一条可能会用到的镜头，唐爱华欣然同意了，导演说跳水，她就跳，导演说长镜头，她就在水里泡着，还要泡的自然，泡出风采，泡出女四号阴险嫉妒的面貌。
冷不丁的，肩膀上被拍了一下，唐爱华强压着心里的别扭劲儿，扭头笑着喊：“王导。”
有一点地中海的中年男人也是导演，负责选角这块，唐爱华能来演女四也算是有他一份功劳的。
王导一看见她笑，自己也开心，唐爱华长得美，属于越看越美，五官搭配的就是让人看了心里舒服，单分开都不算特别好特别有特色，但是这人身上纯粹又有灵气的感觉，总能让他觉得自己好像也变得年轻不少，就是开心。
“怎么不进屋把头发吹干啊？这么冷的天，也不怕感冒啊？”
唐爱华头上挂着毛巾，吸了吸鼻子说：“忘带吹风机了，反正回家也方便，就不用麻烦了。”
王导也没强留，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给她，“我听说你接了个网剧的活，这两年其实网剧也还可以，你演技也不差，有灵气，说不定明天就红了呢？”
唐爱华接过来也没仔细看就塞兜里，笑的挺开心，说：“嘿嘿，您这么夸我，我脸都要红了。网剧我也就是露个脸，红不红看缘分啦。”
王导叹了口气，他说的是真心话，但是红不红，有时候还真的是得看缘分，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不然这圈子里每年扎堆涌进来多少人？是真大浪淘沙，多少人起起伏伏伏伏伏伏，伏个没完没了，最后浪花都没起一朵就消失了。
“那个名片是臧导剧组的，他最近要拍的电影，好像是打算找新人用，行不行的，你试试，万一缘分就到了呢？”王导手揣着兜，跟她说：“赶紧回去吧，冲包板蓝根，这么冷的天儿，别感冒了。”
唐爱华还沉浸在“臧导”这个词里，心砰砰跳的热血上涌，根本不冷，又呆又激动的说：“王导，你绝对是我大恩人，不管成不成，我都真心谢谢你。”
有这个电话，就算有这个机会，不然就算她知道臧记要拍电影，她也没有一点门路去毛遂自荐，电影和电视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圈子，何况还是臧记，臧记啊，拿过的奖项数不胜数，捧出来的角儿更是多。
但是她行吗？她什么都不是，连新人都不算是纯的，龙套配角演了有几个了，唐爱华一瞬间陷入恐慌和自卑中，辞别了王导，还了毛巾，整个人都还不是很清醒，直到坐上出租车，暖气一捂，司机大哥问她去哪儿，她才醍醐灌顶。
怕什么！坚持了这么久，什么都没有不是照样过来了，现在好歹还有了一张名片，最多不过是被拒绝，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多来一次也没什么，成功是运气，不成功也算理所当然。
到了家，唐爱华连头发都没吹，门一关就靠着门立刻拿出名片打了电话，心跳随着电话里的铃声逐渐加快升高，直到接通的一瞬间。
“您好，我是唐爱华，我想面试一点红，还有机会吗？”
电话那头是一个声音有些沙哑的男人，回答的挺干脆，“不好意思，已经有人了。”
上升的心跳啪一下落回原地，即便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难受的说不出话，背靠着门站了半天，又觉得没毛病啊，是这样的，臧记的电影，多少人争着抢着上的，成了是运气，没成才正常。
偶尔幻想一下是好的，但是人也不能老是幻想，有时候就是得对现实低头，她好歹现在手上还有个网剧，酒吧舞女，这种角色她还没有尝试过，得早点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