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裂的梦境

兰思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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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凶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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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来,留在这里,做我的情人。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杜靳平象催眠似的在她耳边呢喃,声音里开始添加了因欲望燃起而产生的急切。

“放心,除了我,没人会知道你的身份。这是——你跟我两个人之间的秘密。”

他的手划过肩摸索向她的胸前,那里的温热令他血脉喷张,他将池清整个身子都扳过来,与自己紧紧贴合在一起,俯下头,再无任何犹豫,象嗜血的兽一般再度攥住了垂涎已久的猎物……

池清的身体已经不在自己的掌控,她的眼睛却睁得大大的,木然地瞪向天花板,仿佛已经完全失去活人应有的知觉,脑子里是前所未有的空白。

苍茫一片的白,没有一个可以救助她的人……

渐渐地,有人从那无尽的苍茫中走出来,一本正经的脸上布满了冷漠,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止步,眼里含着嘲弄与悲哀,默默注视着发生的一切。

池清的眼泪呼啦啦地下来,心底有某处记忆被赫然间撕开,她只觉得腹部一凉,惊醒似的低头去看,原来是杜靳平情急之下把她的衬衣下摆给扯裂了。

寒意令她清醒,她看清了自己在现实里的处境,愤怒被再度激起,她想起自己数度的颠沛流离,每一次,她都未曾屈服过,现在,自然更不能!

“放开我!”她开始挣扎反抗。

可是激情中的杜靳平已经无法心平气和地停止,他的脸被贪婪的欲望所扭曲,显出几分狰狞,他也没有想过要停止。从他偶然间发现池清秘密的那一刻起,他就憧憬着这样一天,他能够把她拥入怀中,占有她的一切,从肉体到灵魂。

现在,他终于跨出了第一步,他相信,她反抗不了,因为他手上掌控的,是她无法抗拒的资本。从今往后,她就是他的奴,只能服从,别无他路。

池清突然拼尽了全力与他厮打,要挣脱出他看似文弱实则有力的双掌,可是,不管她如何扭动,他都像一根牢固的藤蔓一样牢牢地缠在她身上。

深埋体内的桀骜尽数迸发,她张口便朝着那捆住自己的臂膀狠狠咬了下去。

杜靳平吃痛,反手就给了她一记耳光,恼怒地把池清摔在地毯上,咬牙低喝,“你简直是个疯子!”

血顺着白净的手臂一滴滴流到白色的长绒地毯中,瞬间将一块华美污染。

池清就地仰起脸来,她的嘴角亦在滴血,本是绾起的长发此刻早已凌乱不堪,她的目光急切地朝四周扫过,想寻找到突破口,可是倒地的地方离房门有段距离,杜靳平又刚巧拦在道上。

她还是飞快地爬起来,向门口硬冲,杜靳平早有防备,手一捞就把她重新推了回去,“想走?有那么容易吗?”

斯文的面具已然卸下,房间里唯有猎人与猎物在气息咻咻间角逐。

池清被狠狠地撞到墙上,后脑勺传来硬物的触感,如同一道闪电划亮如墨的夜空——那是她用来绾头发的金属簪子,长而尖锐,情急之下,她的手往后一掳,那枚秀丽的装饰物俨然成为防身的锐器,被她牢牢握于手中,她将簪子高高扬起,对准近在咫尺的杜靳平,她的嗓音从没有这样嘶哑过,“让我走!”

杜靳平在短暂的惊诧后哑然失笑,饶有兴味地望着她手里那枚可怜的“武器”,完全没把它放在眼里,反而更迫近她一步,“你觉得有用吗?”

他眼里那股肆无忌惮的邪恶令池清几近癫狂,她强忍住眼泪,哆嗦着唇,断断续续地说:“不要……逼……我!”

杜靳平在她眼里只是读出了惧怕,他谅她也没有胆量出手,但池清的惶惧再度挑起了他的征服欲,他有心逗她一逗,退后两步,似笑非笑道:“好,你走吧,没人拦着你。”

尚未等他反应过来,池清已经象离弦的箭似的冲了过去,杜靳平没料到她如此敏捷,微一愣神,连忙飞身从后面扑上去把她抱住。

池清疯狂地扭动身子,发出绝望的呼叫,她恨透了身后的这个人,倏地转过脸来,眸中突然闪过一道奇异的光,那眼神令杜靳平心中没来由地一凛,还没来得及有所防备,小腹处已传来一阵刺痛,他愕然地低下头去,难以置信地望着那枚扎入腹中的发簪!

捆缚在身上的枷锁终于松开,池清颤巍巍地转过身来,面色惨白如纸,她瞪起美丽的大眼,目不转睛地盯住发簪露在外面的一截。

那双眼睛曾经令杜靳平梦魂牵绕,此刻却俨然成了恐怖的镜子,反映出他的狼狈。他其实还没有疼到挪不动脚的地步,只是被急转直下的形势震慑住了,他朝池清挥了挥手,想展露一个笑脸,却比哭还难看,“你,你怎么敢……”

血开始沿着伤处渗出,像坏了的水龙头,无法拧紧,水滴滴答答地只管流出来,转眼间单薄的衣摆上已是殷红一片。

杜靳平忽然觉得浑身都松懈下来,刚才的勇武烟消云散,他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荒诞与危险,“快送我去医院!”他有气无力地吩咐池清。

同样处于震愕中的池清象被唤醒了似的,看看他触目惊心的伤处,又瞅瞅他那张溢满诡异与恐惧的脸,一个转身,飞也似的狂奔了出去。

她没有去打电话,唯一的意识是杜靳平终于不能拦着她了,于是她一路闯下楼来,唯恐还有别人拦着自己,她飞奔着瞬间就冲出了别墅。

秋日的午后,小区的路径与来时一样清幽,没有人出没。她没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在那条枝叶逐渐泛黄的林荫路上疾走如飞。披散的头发在轻风中扬起又落下,时有秋叶如翩然的蝴蝶那样翻飞而下,无声无息地飘落在她肩上,继而又从她身上滑落。没有生命的东西就是这样无依无傍,即使再美,也死气沉沉。

即将走到小区出口,那一处雄伟的大型景观喷泉已赫然映入眼帘,她的脚步才得以缓慢下来,她意识到自己已经脱离了那场噩梦,眼泪这才肆意地流淌下来,没有声息,却依旧汹涌不绝。

在步出小区前,池清躲在一处隐蔽的林荫下修整自己,直到此时,她方注意到自己有多么狼狈,只着了一件棉布衬衣,胸襟早就被粗暴地撕开,刚才狂奔时因为紧张全然没有感觉到寒冷。鞋子也在奔跑中丢失了一只,可她已经没有勇气回去找,清醒过后,她又想到了杜靳平和他腹部的那柄短剑,她的心狂烈跳动起来,不得不深呼吸,迫使自己平静下来。

她稍稍收拾了一下,用手指将头发理了理,拭去脸上的泪痕与血迹,按耐下躁动不安的心跳,低眉顺目地朝小区门口走。

她尽量让自己脚步平稳,表情自然,可走出去的每一步都象踩在尖刀上,随时有被刺破的可能。

“嗨,小姐。”传来保安的一声叫唤,她的心猛地震颤了一下,但还是控制住了拔腿逃出去的冲动,收住步伐,并含着战栗的微笑望过去。

保安并没有看着她,而是在与另一位进门的访客搭讪,他们对于进入小区的生人比对出去的人要严格许多。

池清闭了闭眼,心里有失重的感觉,但她没有踯躅,乘着有人打岔的间隙,疾步走了出去。

逃出生天后才发现,她比刚才更加惶恐,接下来,她和果果该何去何从?

她已经安逸地过了四年,她甚至天真地以为自己可以跟儿子一起继续这样安逸地生活下去。

可是人生充满变数,无论她怎么躲,似乎都躲不过汹涌而来的浪潮。

在离小区外一公里处的大马路上,池清茫然四顾,仿佛在祈求冥冥中有神明可以救助。

五年前,她也曾经陷入类似的处境,且比现在更加凶险跌宕,她几乎以为那是她的末日。

可那时候有“他”在,多年后的今天,她才醒悟到,彼时,“他”就是她的神明,不惜犯下大忌将她保全,而她,却选择离开了他。

她知道,那人从此再也不会出现了。

他早已不再属于她了。

池清从来没有象现在这般绝望过,悲凉的寒意袭遍周身,她无比清晰地意识到,现在,她真的只剩下孤零零的一个自己了。

不,还有果果。但果果还需要她的保护。

如果没有这个孩子,也许她早就死了,果果已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

眼前唯有疾驰而过的车,没人会去关注这个踉跄在尘土飞扬的马路边上怆然流泪的落魄女子。

然而,有辆车却出其不意在她身旁停下,车子的马达声迫使她警觉地抬起头来,在混乱的意识里,她止住抽泣,满怀某种不现实的期望,回过身去,眼神紧张而热烈。

车子里钻出来的人让她既失望又亲切,那是单斌。她这才意识到难怪车子看着有几分熟悉。

单斌的脸上布满了焦虑,显然,他不难从池清狼狈的样子上揣测出来可能发生的事情。他做的第一件事是把自己的外套卸下来给池清披上,这简洁的动作让心理上犹自处在孤苦无依的池清再度泪流满面。

“是谁干的?”他捏着池清的肩头,目光逐一从她身上览过,只觉得喉咙发紧,气血直往上涌。

池清知道瞒他不过,便将下午的遭遇用寥寥数语说了,但她没有将自己戳伤杜靳平的事和盘托出,面前的这个人,除开朋友的身份,他还是一个警察。

单斌听得肺都快气炸了,眼里闪出愤怒的光芒,他拖着池清就往车上去,“走!现在就去把那个衣冠禽兽给抓起来!”

池清惊恐地反揪住他的手臂,拼命向后挫,“不要去!求你了,不要!”

单斌愣了一下,怒意十足地道:“不能饶了这个王八蛋!”

池清干涩地回道:“他毕竟是我老板的丈夫,我不能……你让我先想想。”

单斌明白她的顾忌,终究心有不甘,但转念一想,这时候拉她再去面对那个恶梦一样的地方和人,也的确有点不近情理,只得叹息一声,滞下脚步来。

池清本能地舒了口气,随之而来的却是更深的凄楚与悲凉——她压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杜靳平掌控着她的秘密,这才是池清不愿意单斌牵扯进来的最大原因,一旦杜靳平被警方掌控,难保他不会因为怨愤而告发自己。

对于池清来说,眼下最好的结果就是杜靳平能够顾及面子不再追究她刺他的事——由于惊恐,她当时戳下去的力度并不大,而两人纯粹是被这意外的场面震慑住了。

她也明白,暂时的平安或许可得,但以杜靳平那么深厚的城府,他绝对不可能善罢甘休,只怕还会再找机会纠缠自己。

所以池清必须尽快想办法离开这儿。

一想到即将告别她平静生活了三年的地方,心中对杜靳平的怨恨便怎么都无法遏制,她甚至想,如果当时那一簪子能将杜靳平戳死该有多好。

她为自己这个恶毒的想法感到一丝颤栗。

什么时候,自己也变得这样邪恶了?

坐进车里的单斌在不经意间瞥到池清凄楚的眼眸里不仅蕴含的屈辱与悲愤,还隐约闪烁着复杂和犹疑,似有隐情,他心中一动,凭着多年的经验,他不免想,也许事情并非池清表述得那样简单。

车子行到幼儿园门口停下,熄了火,单斌瞅瞅身旁的池清,“你别下去了,在车上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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