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乱相逢时

兰思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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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落网(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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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晚上喝了太多的水,杜悦不得不经常往卫生间跑,早上很晚才起得了床。

烧已经完全退了,但鼻子却堵塞了。

她洗漱一番后,一边考虑早餐吃还是不吃,一边习惯性地往厨房里走。

小冰箱上贴了张黄色的字条,不用猜就知道是谁留的,她好奇地走过去看,上面写着,“除了鸡蛋是生的,其他都可以直接食用。”

她打开冰箱,再一次愣神,冷藏的一整层都塞满了吃的:面包、蛋糕、牛奶,还有几样表皮油亮的水果,冰箱门的蛋架上整齐地排了三排新鲜鸡蛋。

吃着温热的牛奶和松软的面包,杜悦接到今天的第一个电话,来自小林。

“杜悦,你好点儿没有啊?”

“好多了。”她鼻子堵着,说起话来瓮声瓮气,“不过今明两天估计还是上不了班,得接着去医院挂水。”

“没事没事,你不用来,我都给你安排好啦!”小林的声音又热心又聒噪,“我把你那几件事都交待给销售了,他们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操心去吧。我跟你说啊,你就是挂完水也不用急着回来上班,好好在家歇歇,别让资本家以为咱们是好欺负的!”

“你怎么啦?”杜悦听她的口气似乎又遇到了什么不平之事。

小林迟疑了一下,决定还是说出来,“你听了别生气啊!你上周不是把一批要报销的账单发给织田了吗?他今天一早打电话过来了,先是问你在不在,其实他早就知道你不在,我昨天就给他发邮件替你请病假了!然后他就鬼鬼祟祟地问我怎么这一向你的报销金额一下子涨了很多,尤其是交通费,快跟销售们差不多了,是不是假公济私?那样的话他可没法批,否则开了这个口子以后就不可收拾了!”

杜悦立刻觉得心里堵得慌,张嘴刚要辩解,小林急忙接下去道:“你别着急,听我讲完。我当时就跟织田发飙了,我说你讲话要有依据,你这样怀疑根本就是在对杜悦进行人格侮辱!杜悦的每一笔帐都是清清白白的,你如果不相信,自己飞过来查嘛!你没本事管好自己的销售,也不能老拿我们这些办公室里的人当软柿子捏啊!杜悦为什么生病,还不是为了让季度末的出货走得顺利些吗?你要不批也行,我们现在就辞职!你爱找谁来做就找谁,我们不伺候了!”

杜悦听得解气,紧追着问,“那后来呢?”

“后来?”小林洋洋得意,“后来他就慌了呗,说了不少道歉的话。你以为他是傻的,分不清好歹?我告诉你吧,他算盘精着哪!以前他也想过要抓那几个销售的,结果碰了一鼻子灰,他心有不甘,就想在咱们身上动刀,打算杀鸡敬猴呢!愚蠢!”

畅快之余,杜悦又想到一个问题,皱了皱眉头道:“这样一来,咱们估计在友新都呆不长了,迟早会被织田穿上小鞋。”

“嗯,我也这么想过。”小林冲动归冲动,并不是没脑子,“我正在找朋友帮我打听着呢,虽然象DK那样的大公司一时半会儿进不去,找家比友新像样的还是有希望的。杜悦,等你身体好了,也得赶紧考虑挪窝的事儿,省得最后被小日本开了刀!”

“嗯,我知道。”杜悦答得并不起劲。

她知道小林前不久刚把日语一级的证书考到手,这是求职的有力砝码,再加上她那口日语还算过得去,确实如她所说,只要要求不高,找个工作不是难事。相比之下,自己就尴尬多了,她的心情难免郁郁起来。

“对了,昨天是金枪鱼在照顾你吧?”小林换了个口气,嬉皮笑脸。

“嗯?”杜悦没跟上她跳跃的思维,愣了一下,才讷讷地应了一声。

“说真的,我觉得他对你真不错。我一说你生病了,他就着急起来,硬是问我要了你的地址,说不放心,想过去看看。我这人心软,他几句话一说就给了,本来还想给你打电话通个气的,没想到你手机都关机了。”

如果当时小林就打电话告诉杜悦,杜悦难保不会朝她发飙,但是经过了昨晚,她似乎已经没有底气把许晖往外推了,相反,一想起他来,心里竟然还有种异样的暖融融的感觉。

跟小林通完电话,杜悦又把早餐给了结了,倚在沙发里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决定还是等身体恢复了再想下面的事。本来还心有不定,惦记着公司里的那些杂务,小林的电话一来,她反而真正放松了,决定就按小林说得办,好好在家休息几天。

什么叫吃力不讨好,这不就是。

十一点,许晖准时来敲门,手上还提着几个便当盒。

“气色看起来比昨天好多了。”他微笑着走进来,“应该还没吃饭吧?”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在家?”杜悦在他身后关上门,趿着拖鞋跟过去。

“来之前我给你公司打过电话了,你同事说你在家。”

许晖本可以给杜悦直接打电话,但他对给她打电话总似没有信心,他还吃不准杜悦的态度,生怕她再像从前那样硬邦邦地拒绝自己。

他买的便当是两个人的量,杜悦拿来勺子和筷子,两人在餐桌前对坐着吃。许晖偶尔问些琐碎的话题,比如她晚上有没有多喝水,早餐吃了没有,杜悦一一答了,每回答一次,总不忘说一声“谢谢!”

许晖蹙眉微笑,“你已经说了太多遍‘谢谢’了。”

杜悦有些不好意思,抬手将垂在鬓边的发丝撩到耳朵后面,她的长发没有绾起来,只用一根绞花的蓝色皮筋松松垮垮地扎在脑后,身上穿了条半旧的连衣裙,举手投足间都散发出居家女子的那份闲适和妩媚,许晖瞧在眼里,一时竟有些心旌摇曳,不得不时常提醒自己平息敛神。

饭后,许晖送她去昨晚的那家医院继续挂水。他已是熟门熟路,连护士都是昨天那几个,见了他们,还互相点头示意。

杜悦今天的精神状态好了不少,她坚持放弃了病床,改在观察室里坐着挂,许晖知道她想省钱,虽然无奈,但他不打算就此跟她争执,他自忖还没有对她管头管脚的资质,也怕自己太强硬了,惹她反感。

陪杜悦到一点,公司频频给许晖打电话,杜悦有点坐不住,执意要他回去。

“我真的没什么,一会儿挂完水,有直达家里的公交车,很方便的,你别再陪着我了。”

公司规定午休时间到一点半结束,虽然心有不舍,许晖也明白是时候离开了。而且,他能感觉得出来,自己在这边,杜悦反而不自在,这让他多少有些遗憾,但他也希望杜悦能尽快好起来。

“那……我下了班过去看你。”许晖站起来,近乎无奈地说了句。

他脸上的失落被杜悦看在眼里,心莫名一软,那句“晚上你也别过来了”愣是没好意思说出口,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声。

经过服务台时,恰好给杜悦换药的护士抬起头来跟许晖打了个照面,他忍不住走上去跟她攀谈了几句。

十来分钟后,杜悦靠在椅背上昏昏欲睡之时,认识的那个小护士端了一杯水过来递给她。

“啊!谢谢!”杜悦赶忙接过来,她还真有点口渴了。

小护士笑眯眯地说:“你男朋友真体贴啊,临走还过来叮嘱我好好照顾你呢!”

杜悦被她说得脸上热辣辣的,心里哗啦啦一片暖,又呼噜噜一阵寒,自己都不知道中了什么邪。

她想,再这样下去,自己搞不好就要全线崩溃了。

可是,还没等她想好对策,许晖的身影又出现在她视野里,不断干扰着她本就不坚决的心志。

傍晚六点不到,许晖拎着从超市采购的食材再次登门。

“怎么买这么多呀?”杜悦瞠目结舌,直怀疑他是不是没有挑拣,直接把瓜果蔬菜每样都拿了一些。

“吃不了的可以放冰箱。”许晖心情很好,站在餐桌前把食物取出来分门别类。

杜悦为难地说:“可我今天挂完水已经去超市买回来不少了,冰箱小,放不下。”

话没说完,许晖已经闪身进了厨房。

杜悦叹一口气,好吧,既然有人买,又有人做,自己就别再不识相地牢骚满腹了。

看着许晖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俨然一副大厨的气派,做出来的饭菜也是香飘四溢,杜悦在诱人的空气里一边坐着流口水一边纠结该拿他怎么办才好。

她何尝不知道他一步步包围过来的目的是什么。

她本该对他敬而远之的,可没想到他的手段如此“毒辣”!居然在她生病的时候乘虚而入,还对她这样嘘寒问暖,彬彬有礼,让她连拒绝的勇气都没有。

许晖把一盘盘冒着热气的菜端上桌来时,杜悦正团缩在硬木沙发上纠结地啃手指。

“你都饿成这样了?”他忍不住打趣她,“快过来吃吧。”

他做的菜跟杜悦平时吃的本地菜还是有些味道上的差别,偏于浓郁,有的菜里还适量加了胡椒、咖喱等调料,杜悦吃在嘴里,感觉有些怪异,但并不难吃,只是不习惯而已。

许晖见她神色莫测,以为她不喜欢,便解释说:“这个吃了容易出汗,对感冒有好处。”

他似乎很在意杜悦对每道菜的看法,频频拿眼瞟她脸上的反应。

杜悦不觉暗想,这个人其实真不算坏,如果有个完整的家庭,他应该会是个懂得顾家惜福的好男人吧?就是不知道他当初怎么会离婚的。

她无意识地一声叹息,让许晖以为她对菜不满意,忙问:“怎么了?是不是觉得不合口味?”

“啊!不是。”杜悦对他柔和地笑了笑,“挺好吃的。”

这是重逢后她第一次对许晖发出如此明媚又是发自肺腑的笑颜,他一时竟有些失神。

“你……”杜悦偷偷瞥了他一眼,一抿唇,那个长久踞留在心上的问号就这么从舌尖流露了出来,“都不用陪……女朋友的吗?”

许晖的思绪从柔绵的迤逦中给拉了出来,目光不禁审视地停留在杜悦那故作镇静的面庞上。

她说的是谁,其实两人都心知肚明。

过了片刻,杜悦以为他不会回答了,遂低下头去闷闷地扒饭,却听他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我们早就分开了。”

杜悦没给他回应,心里却不由自主地“哦——”了一声。

她其实早有预料,心思在摸不着边际的空间里象触须一般飘摇,却听许晖又静静地补充了一句,“就在跟你……之后没几天。”

他说得如此隐晦,以至于杜悦花了近一分钟的时间才领悟出来他的真实意思,一旦明白了,她的内心不由得不震动。

她一直以为那天晚上的事对他们而言,均是个意外,它绝对不会干扰到两人实际的生活。

直到此刻,她才明白,原来许晖这样重视那天的事,又是这样重视……她。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是因为内疚?还是别的什么?

杜悦想不明白,心却一下子纷乱起来,那段根基并不牢固的堤防更是发出铿锵有力的碎裂声。

之后,他们谁都没有再提这一茬,两人的心里似乎都有些紧张,仿佛无形中有根导火线,无论谁去轻轻一拉,都有可能引爆。

于是,他们都开始刻意保持起了小心翼翼的姿态。

杜悦的感冒在三天的挂水完毕后就差不多好了,之后却总是断断续续地咳嗽,吃了医生开的好几付药都不见好。

一周后,杜悦又开始回公司上班,表象上一切无虞,风平浪静。织田还特意打电话过来慰问了她几句,小林一边给她做翻译,一边朝她扮鬼脸。

下了班,许晖还是天天来她住所报到,给她做饭,然后一起吃,闲坐了片刻才离开,完全把杜悦这里当成食堂。

看他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杜悦真想开口问问他,“科艺的工作是不是很空闲?”她记得他在世铭的时候一直是很忙的。

不过这种话她也仅是放在心里想想而已,面上决计不敢问出来。

从前在世铭,杜悦常听同事说起许晖手腕厉害,他总是能牢牢抓住一个点深入而下,最终把难题攻克下来。

那时候杜悦跟他不熟,所以对旁人绘声绘色、褒贬俱全的评论并无感触。而现在,她终于深刻地体会到了他强悍的“钻功”。

当然,也不能完全怪他,所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谁让自己一开始没有坚决抵御住他的“怀柔”政策呢?

杜悦的咳嗽老不见好,许晖便时常带些据说对咳嗽有好处的食物过来给她,有时候是罗汉果,有时候是有镇咳作用的润喉糖,甚至还给她炖过川贝冰糖梨。

先把一只梨去掉当中硕大的核,然后在空出来的部分装上冰糖和少许川贝,再放在锅子里隔水蒸上个把小时。

看许晖干得有条不紊,熟练工似的,杜悦很好奇,问他从哪儿学来的,许晖回答说是在网上查的。

冰糖梨里因为加了川贝,喝起来格外苦,不过在许晖半含期待半含命令的眼神下,杜悦不得不识相地捏着鼻子灌下去。

不知道是折腾的这些食疗方法中的哪一味药物起了作用,反正杜悦的咳嗽终于在半个月之后销声匿迹了。

七月,是w市台风最为肆虐的时期。

临下班前,天空就阴沉沉的,象有什么东西要压下来似的,等杜悦关了电脑,跟小林一起下楼时,一场空前疯狂的雷阵雨终于拉开帷幕。

两人站在写字楼外有玻璃檐遮蔽的台阶上,手里各持一柄伞,然而,谁都没勇气往雨里冲。

“我还是叫辆车好了。”小林喃喃地下了决心,她回身往楼里走的时候,见杜悦还对着漫天的疾风骤雨发呆,便冲她的背影嚷:“一起打车走啦!别心疼钱,你感冒刚好,不会还想来一场吧?”

杜悦当然不想再生病了,她晃着伞转身跟上小林。

等了约十分钟,她们叫的车才姗姗而来。

坐在出租车里,小林说:“其实你打个电话给你男朋友,让他来接一下好啦!”

“我没有男朋友。”杜悦口风依然很紧。

“得了吧。”小林不以为然:“你跟金枪鱼要不是在恋爱,我这颗人头割给你!跟我藏着掖着干嘛呀!我又不会跟你抢。”

杜悦眼瞧着窗外的滂沱大雨没吭声。

她又何尝不想有个体贴入微的男友时刻守在自己身边,可是许晖行吗?她跟着他会有出路吗?

她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回到家,杜悦取钥匙开门,邻家的门吱呀一声也响了,李飞走出来扔垃圾。

这栋楼里最初的那批租客已经不剩几人,李飞是最早从世铭跳槽的一批工程师之一,加上他有个从大学起就开始相处的女朋友,是w市本地人,他经常跑未来的老丈人家去蹭饭,所以跟舍友、邻居们关系不算多亲密。夏楠曾雨露都在的时候,他偶尔还会过来聊几句,现在只剩了杜悦一人,他大概是避嫌疑,也就跟她维持个点头之交。

两人打招呼之际,李飞已经干脆地处理掉了垃圾,杜悦也打开了房门。她进去时才依稀感觉李飞刚才的笑容有些怪异,但她没有在意。

一进门,她就跑去厨房忙活开了,如今,她的冰箱里时刻塞满食材,富足得象个小金库,大多是许晖买来的。他坚持说这是在她这儿免费吃饭的补偿。

等晚饭置备停当,七点都过了,许晖还没有来。

杜悦站在窗边看外面被台风吹得七零八落的树木,有点担忧,广播里一早就有提醒说今天的这号台风来势汹汹,要市民出行注意安全。

她担心许晖在路上遇到什么状况。犹豫再三,她决定放下别扭,给他打个电话问问。

他们平时很少用手机联络,这在这个几乎离不开手机的时代似乎是件极其怪异的事情。

一个人给另一个人打电话,无非是寻求帮忙或者交流聊天,杜悦从心底里对许晖还是怀着戒备之心的,自然不会主动给他打电话。

而许晖似乎也没什么事是需要通过电话来告诉她的,与其在电话里不痛不痒地说几句,他更倾向于直接行动。

拨通了许晖的号码,响了好几遍都没有人接听,杜悦更加不安,不时跑到阳台处朝底下张望,又透过窗忧愁地看着这场丝毫不见收势的雷雨,希望能早早地雨过天晴。

她的这种焦虑终结于外面传来的敲门声。

许晖第一次在杜悦的眼里看到惊喜,那一瞬间,他差点忘记跨步进来,直到杜悦弯腰把一双拖鞋递给他,他才醒悟似的抱歉道:“今天下午临时开了个会,以为不久就能结束的,没想到每个人都很罗嗦,结果拖到现在。”

杜悦脸上的欣悦未退,不过还是半含嗔责道:“我给你打了好几次电话你都没接,我还以为……”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言语里已经流露出过多热切的关心,一下子就顿住了,脸上热烘烘的。

许晖当然都察觉了,抑制住内心的喜悦,不露声色地表示惊讶,“是吗?我急着跑出来,把手机忘在抽屉里了。”

“那一会儿是不是还得回去拿?”杜悦赶紧转换着话题,好让自己脸上的热意尽早褪去。

许晖搓搓手,“吃完饭再说吧,我可真饿了。”

他们配合默契,一个做饭,一个洗碗,偶尔许晖下班晚,就轮到杜悦做,两人的生活过得跟寻常夫妻无异,以至于杜悦老有种恍惚的错觉,想想这种局面也真够奇怪的。

更奇怪的,还是他们俩的关系,从头至尾,仿佛都不搭调,却又似有它存在的理由。

这顿晚餐吃得要比平日温馨一些,许晖的话也多了不少,他们很自然地聊起了以前在世铭共同认识的那些人的命运。

杜悦能感觉得出来,许晖了解的内幕要比自己多很多,但他没有和盘托出的打算,一谈到敏感话题就字斟句酌起来,杜悦没觉得不高兴,反正那些人跟她之间并无多大联系,即使了解了,也不过是惹自己隔靴挠痒似的感慨几句而已。

“你还记得颜丽吗?”许晖却突然出其不意地问了句。

杜悦心里“咯噔”了一下,木然地点了点头,“她……怎么样了?”

她已经很久没有过颜丽的消息了,偶尔想起她来,除了一份淡淡的忧虑,也没有什么别的想法。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许晖慢慢地说:“她跟吴志明都判了。”

杜悦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多少年?”

“吴志明六年,颜丽……十二年。”

塞到嘴里的饭菜一下子失去了本该有的鲜美滋味,杜悦的好心情也荡然无存。

十二年!这是一个多么让人绝望的数字。颜丽今年多大?二十八?三十?

杜悦浑身打了个激灵,阴冷在体内滋生,仿佛看到一个女人最美好的年华在黑暗中枯萎。

许晖也不再开口,默默地吃饭。

饭快吃完的时候,杜悦才又问:“知道是什么名头吗,逃税?”

许晖摇了摇头,“不清楚。”

他望向杜悦的目光透出深遂,“知情人都讳莫如深。”

不管原因是什么,杜悦已经没有了解的欲望了,“十二年”这个结果于她而言,已经足够刺激。

不知道颜丽在最初走上这条“不归路”时,有否预料到过这样的结局,以她的聪慧和坚忍,似乎怎么也不可能撞入如此恶劣的境遇。

然而,她最终还是到达了这个最坏的目的地,冥冥中,或许真有命运之手在操控罢。

杜悦端着水杯站在房间的窗前任思绪飘摇,从听到跟颜丽相关的那个坏消息之后,她的心情始终很差,收拾完餐具,她无心在客厅跟许晖相对闲坐,借故进了房间,想理清一下思路,孰料却是越想思维越混乱。

身后传来脚步声。

杜悦没有回身,稍顷,许晖的声音在她耳侧响起,“雨还没有停。”他说话的声音很轻柔,似乎怕惊扰到杜悦。

平常的这个时候,他差不多该离开了,他不想让杜悦为难。

但是今天,他舍不得就这么离去,总有点——不甘心。

他跟她一样,保持着面向窗外的姿势,看这场暴雨在最初的狂怒发作后依旧絮絮叨叨,不肯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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