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夫人荣宠记

漫步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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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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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厢那边,探听到消息的赵婶把门口发生的事情禀报给碧姜。绿衣得知侯爷已经离开,这才起身向碧姜告辞。“碧姜姐姐,我得回去了。若不然回去得晚,就怕有人会说什么……”今日侯府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无论是侯府的老夫人还是侯爷,只怕心情都不会太好。若是迁怒到她的身上……她一想到那打板子,就觉得后臀隐隐作痛。她扭着腰,不时瞄向自己的身后。碧姜先是莞尔,然后沉思。她现在是周梁的人,若没什么变故,以后都得呆在侯府的后院,等待着周梁的宠幸。“也好,正巧我无事,送你回侯府。”挽缨自得了隐的吩咐,就一直守在门外。见绿衣与碧姜出来,便对碧姜道:“碧姜姑娘,你留步。奴婢奉公主的命令,送绿衣姑娘回侯府。”莫说是绿衣,就是碧姜,也有些吃惊。碧姜闻言点头,暗道隐倒是想得周到,挽缨去送比自己送更好。挽缨是公主府多年老人,是别人眼中公主的心腹。侯府老夫人和周梁看到她送绿衣回去,总得给三分薄面。绿衣很欢喜,有了挽缨相送,就算是被柳氏瞧见,只怕也不好训斥自己。她欢快地朝碧姜挥手,跟着挽缨走了。挽缨依照隐的吩咐,一路送绿衣回侯府。并把隐的话带到,周梁听后看着绿衣,一脸的若有所思。而绿衣,则是受宠若惊,半点没有回神。在她们离开后,碧姜去寻隐。隐像是早知道她会来一样,正背手立在窗边。此时的他已换下女装,仅着简单的白色长袍。他的侧颜,就足以惊艳世人,令人迷醉。长身玉立,俊美无双。“我刚才还在想,今天与周梁和离究竟有没有做对?你会不会怪我?”他转过身,星眸中闪过一丝忏悔。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等待着她的裁决。她其实是有些生气的,觉得他无论是嫁给周梁还是与周梁和离,都太过儿戏。但他露出这样的神色,她突然就觉得,自己对他或许有些苛刻。他的忠心毋庸置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自己考量。当初嫁给周梁,他或许是想让自己在九泉之下安息。现在与周梁和离,应该是觉得周梁已不配当自己的驸马。“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当年那种情形,若是你不同意下嫁周梁,只怕会引起别人的怀疑。现在时过三年,是时候趁机摆脱这门婚事,再说周侯爷确实不是良配。”得到她的肯定,他忽然展颜,似是有些羞赧。笑意极淡,却倾倒众生。“你不怪我就好,其实我这么做,是思虑过许久的。裕西关一带,又有燕赤人出没,我担心他们会贼心不死,卷土重来。到那时,我势必要出征。周梁虽在女色上没把住自己,但他确实年岁不小,侯府没有嫡子,想来碍于我现在公主的身份,连庶子也不敢有。而且我觉得,你似乎并没有与他重修前缘的意思。既然如此,还不如断得干净,省得徒增烦恼。当然,若是你还想与他再续前缘,没有我这层关系倒是方便行事。至于身份……我会帮你的……”帮她什么?她心里失笑,隐还想提高她的身份,帮她与周梁重结连理。这倒是不用,从前她对周梁就没有多少儿女之情。不过是权衡之下,周梁较之京中其他的世家公子,看上去要简单一些。如今,她对于一棵被许多虫子蛀过的笋,实在是不甚感兴趣。她想着,男女之事向来不是自己最看重的,此事暂且搁一边。怎么听他的意思,燕赤人有异动?“燕赤那些人怕过了几年好日子,忘记了当年的教训。若是他们胆敢再来犯,你带上我。我能打败他们一次,就能打败他们第二次。这一次,我要让他们永远记住,我大肃不是好欺负的。”她的眼神坚毅,仿佛还是那个所向披靡的护国公主。但她忘记了自己此时的模样,娇弱无依,稚嫩瘦小。说出如此的话,像是小孩装大人一样,有些可笑。他眼眸幽深,走近她。与她隔着一步距离,就那么看着她。“好,若有那一天,我们一起把他们杀得片甲不留。”没错,她现在想去裕西关,只能是与他一起。“你要是走了,敬国公府怎么办?”他如今是敬国公,不是她一个人的影子。再也不能像从前一样,她去哪,他就在哪。一个国公离京,不是小事。可他要出征,就得以大长公主的身份,那敬国公那边用什么借口,他要如何圆过去?他瞳色漆黑,像是被她问住一般,垂下眸子。“京中谁人不知,我是大长公主的入幕之宾。大长公主若是出征燕赤,我做为她的相好,追随而去有什么奇怪的。不过是落个荒唐的名声,无甚大碍。”她心里觉得怪怪的,他说话的语气平淡,明显一副就事论事,自嘲的模样。可她就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听着怪别扭的。猛然脑中灵光一闪,是了,她确实应该觉得怪异。别人以为他是大长公主,可大长公主明明是自己。自己现在就站在他的面前,他说是自己的入幕之宾,还说什么相好,要随追什么的。就好像她与他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私下纠缠不清。做为真正的大长公主,她要如何反应?看他的样子,分明是无心之言,或许是她想得太多,才会觉得有些别扭。“那个……如此安排,也行。”因为她现在身量太过弱小,总觉得在气势上矮他不止一截。莫名她有些不自在,掩饰般地坐下。他也跟着坐下,替她倒了一杯茶。熟悉的香气,冲淡了她方才的那点不自在。她觉得自己想多了,他当初是因为迫于无奈,才会一直以她的身份留在公主府。“过两天,是太后的生辰,我会进宫。你想去吗?”她从氤氲的水气中抬头,皇嫂的生辰?她还能参加吗?现在的她,不过是一个从落花巷里出来的低贱女子,哪有资格进宫?“你如果想去,我带你去,以我随从的身份。只是我怕会委屈你,毕竟那是宫里,天下最势利的地方。”“去。”怎么不去?她想看看一别多年,侄儿是不是长成了男人的模样,是不是与皇兄越来越像?那个她自小长大的宫里,还是不是一如当年,巍峨富丽。他看着她,像是能料到她的决定。“好,到时候你随我一起。至于身份,护国大长公主的随从,也不是随便一个宫人可以小瞧的。这三年中,发生了一些事情,你可能不知道。陛下已经大婚,皇后是赵太傅的孙女。”赵太傅的孙女,不应该是北郡王的女儿吗?北郡王是大肃唯一的异姓王,当年其祖辈是与先祖一起打天下的,在朝中威望颇高。他的女儿,是她看上的,替侄儿做主定的亲事。而赵太傅,是太后的父亲。太后把自己的侄女弄进宫里,成了皇后,本没什么过错。错就错在,为何代替她选的人?而隐为什么没有阻止?“我知道的时候,木已成舟。你知道的,赵小姐是太后的侄女,常出入宫闱,若是她与陛下想发生什么,轻而易举。”她点头,太后若是存心想让自己的侄女进宫,确实没有其他女子的事情。只是赵太傅一介文官,又没有什么实权。再者他是太后的父亲,本就是保皇一派,多添一个赵小姐,不过是画蛇添足。而北郡王则不同,他的爵位是世袭罔替的。有封地,且在朝中声望极高。要不是郡王府里几代姑娘少,年纪与历代皇帝差太远。恐怕早就出了几位皇后,哪里轮得到皇嫂。皇嫂好生糊涂,难不成以为天下稳固,就可以高枕无忧?“赵小姐在幼年时,我见过,颇有些才气。只不过书香世家出来的姑娘,不太通庶务。当年皇兄选中皇嫂,就是看中皇嫂没有太多的心眼。他一心在朝政上,只想有个清静的后宫。那时候外忧内患,只求稳妥。但现在不一样,越是天下太平,后宫的女人就越容易作妖。赵小姐若是手段不够,很可能压不住后宫其他的妃嫔。那么势必要陛下亲自出来肃清后宫,如此一来,陛下就会分心,不会把心思全部用在朝堂。父皇说过,朝堂与后宫混为一谈,是乱国之端。”“你的忧心是对的,因为北郡王的女儿也进了宫,被册封为皇贵妃。目前有太后在宫里坐镇,看着倒是一派祥和。皇后去年已诞下嫡皇子,占长占嫡,眼下后宫还算平稳,没什么人生事。但皇贵妃同样有皇子傍身,其子行二,只比大皇子小三个月。以后……”她的眼眯起来,照这样说,宫里就存在极大的隐患。皇嫂好生糊涂,既然选中自己的侄女为后,就应千方百计阻止北郡王的女儿进宫。北郡王的女儿既然进了宫,就一定不会甘心屈于人下。再者她由嫡妻变侧室,怕是心里早就憋着一股气,只待时机发作。“皇嫂糊涂,越儿怎么也没看清?”隐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后宫争斗,向来是你死我活。现在太后还在,皇贵妃会按兵不动。若是将来太后殡天,朝中有什么事情,北郡王府一定会有所举动。自古以来,嫡皇子能顺利登上皇位的少之又少,谁知道将来会出现什么变故。“你有什么好法子,我可以替你做。”现在他顶着她的身份,行事较她要方便的多。她摇了摇头,事到如今,所有的法子都用不上。皇贵妃已有皇子,她总不能为了防止出事,就狠心杀了皇贵妃母子。现在只能从北郡王府那边入手,只要北郡王没有异动,宫里的皇贵妃就不会轻举妄动。“你派人秘密监视北郡王府,,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要及时处理。”“好,我知道了。”外面的天色看起来不早,她起身,正要出去,就听挽缨在外面问是否要摆膳。他看了她一眼,低声回道:“传膳。”“那我走了。”“留下来一起用。”“我在这里吃不妥?”“有什么不妥的,以后你就与我一起吃,若不然你在西厢用膳,而我独自享用公主府的东西,我会食不下咽的。”他说着,语气中带着一丝忐忑。她突然就笑了,自从成了这什么落花巷出来的瘦马,她行事都有些畏首畏尾。在自己的府邸,她还有什么好客气的。索性掀帘出去,坐在圆桌旁。不大一会儿,就有下人进来摆膳。她看着,有些恍惚,这些传膳的人都是她当年用过的人。只是过了十一年,容貌身形都有了些许变化。一道道膳食上桌,都是她以前爱吃的。芙蓉酥肉、莲叶蒸鲥鱼、红梅珠香、焖鹿筋还有双色宫廷豆腐并一罐煨鹧鸪竹荪煲。光闻香气,已令人食指大动,不说是重生以来,就说在裕西关八年,也极少吃到如此精细的膳食。下人们摆好盘,鱼贯退出,屋内剩下他们两人。从前的隐,也曾被允许与她同桌而食的。可现在她没出声,他就站着,像一棵青松。她指指对面的位置,“坐,弄得我好像鸠占鹊巢一样。”他眸子一暗,真正鸠占鹊巢的是自己。她见他还未动,抬眼一看,见他勾着眼,直直地望着自己。原本眸内的星光,变得黯淡。她懊恼地想着,刚才那句话说得不妥。“我……没有其它的意思,没有指你占了我的地盘。当初你做得对,要不是你随机应变,只怕燕赤那些人得闻我的死讯,会杀个回马枪。”他还是没有动,眼睑垂下,看不清里面的神色。“坐下。”她命令,他依言坐在她的对面。“开动。”她率先拿起银筷,夹了一筷子鲥鱼肉,起身放在他面前的碟子里。他惊讶地抬头,正好撞进她有些无奈的眼里。瞬间,那些过往的岁月像点点斑驳一般划过两人的心头,如浮光掠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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