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战纪

金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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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楔子二(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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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混;敦,沌也。言阳气皆混沌,万物牙蘖也。蘖,树木砍去后又长出来的新芽,泛指植物由茎的基部长出的分枝。

困敦大陆,灵界一十二座星落大陆之首。星落大陆,其实就是疆域最大的云境之地。

困敦大陆之上有山川河流、丘陵平原、森林沼泽,沙漠荒原,共计有六大部洲、十二小部洲,大小部洲之间甚至还有大海阻隔。

困敦大陆之上,到处弥漫着九色星点,如潮汐而涨落,是星君修炼星纹、存取星力的源泉。星君,是对修炼星纹的族群的一个统称,由低到高具体划分为星徒、星使、星尊三大等级,从一品星尊到九品星徒共计九品。

大陆最外围的是十二小部洲,内圈的是六大部洲,中央则是须弥山,乃是星殿以及巨石碑之所在。划分大小部洲以及须弥山区域的,除了四海,还有云海一般的元炁,需要通过潮汐战舰、星舟或者兽骑来往返交通。除了已经通航了的航线,即便是神族舰队也不敢轻易航行于元炁云海的未知区域之中。

立于星殿前的广场之上环顾四周,会发现困敦大陆上方有一个无边无际的苍穹,上面有日月星宿。不过,忽闪忽闪的星辰其实是其他的云境之地,可以通过浑天仪进行辨认。而所看到的日月,只是灵界潮汐涨退交替在困敦大陆之上的具象而已,甚至连朝霞、晚霞也不过灵界潮汐之下混沌与元炁转化为九色星点的具象而已。在星落大陆之上,民间常用的计时单位是“昼夜”,单独一个昼夜与前一个昼夜之间或许并不完全相等时长,有时是昼长夜短,有时是昼短夜长,但是数十上百个昼夜的时间通常是潮汐的变化周期,可以作为准确的时间单位。

一旦离开困敦大陆,便进入了无尽漆黑虚无之中,那里是人族所认为的真正灵界之所在。

其实,困敦大陆之上原本并没有人族,而是聚集了被神族征服的林林总总的其他种族。现在的所谓人族,很小的一小部分是从其他云境之地强行迁徙而来的天狩后裔,其余人口的则是由天狩族群经过数千年的岁月繁衍生息而壮大的普通人之族群。修炼星纹的种族,被称之为星君,人族只不过是星君族群当中的一份子。

神族不仅仅禁止天狩族群继续修炼符箓,也明令禁止天狩族群使用古姓氏,并且为星落大陆的所有种族新编了一部百家姓,编户籍发路引,方便统治管理。

不过,困敦大陆并不是与世无争的世外桃源,包括须弥山在内的六大部洲、十二小部洲,时常会被成千上万妖兽所形成的兽潮所袭击。这些妖兽是来自于镜界的兽巢,通过灵界裂缝甚至是通过由魔王开启的灵界通道汹涌而至。

在困敦大陆的星君眼中,若是说灵界通道是万恶之源,其实也不尽然。妖兽与困敦大陆之上的各种族之间是相互猎杀的,甚至可以说是各取所需罢了。

魔兽的妖晶,魔王的舍利子,灵兽的灵珠,乃至龙族的龙珠,不一而足,这些代表石器文明的妖兽精华之物都是神族钦定的贡品,可以换取星殿参悟巨石碑参悟的机会。要知道,灵界有一十二座星落大陆,共计一十二块立为灵界界碑的巨石碑!

天材地宝榜是由星殿所制定并颁布的,榜单上的珍稀材料,倒是有一大半是来自镜界之中的。这也是吸引星君族群、各地结社、各大商会、各家船行前往镜界冒险的原因。

妖兽猎杀困敦大陆之上的各种族,为的就是攫取各种族个体身上的灵性。而灵性,则是具备了懵懂灵智的元炁,随着元炁的积蓄、增加,灵性则会晋升为灵魂,拥有灵魂烙印。灵魂烙印,是签订灵契、封印星纹的基础,相当于是在灵契、封印之上“画押用印”。

不过,在困敦大陆各大小部洲、须弥山之间航行,风险性并不算高。妖兽虽然攫取灵性,将灵性提纯为元炁然后用于孕育自身晶核内的星纹或者直接用于自身的灵纹,但是灵性却并不是多多益善的。过量的元炁对妖兽、魔兽、魔王反而是有害的!这便是灵界对妖兽族群的制衡之道!

其实,正是因为元炁云海的存在,每一个大部洲、小部洲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相当于“一条渔村”,要坐船出海才能去到另一条渔村。

神族将治下各种族打散混编在一起,就是为了预防一个统一、强大的种族诞生从而威胁到神族的统治地位。

譬如说困敦大陆,最初便是禁止各大小部洲造船的,各大小部洲的民众之间最好就是老死不相往来。

但是兽潮来袭之时,所攻击的目标,凭借自身的力量根本无法预测更加无法有效的防御,而如果困敦大陆星殿决定派遣舰队、军团救援被兽潮袭击的部洲,却又会让自己疲于奔命、左支右绌。

后来,神使以降的统治阶层索性指定了几家船行,让船行实际管理困敦大陆的民间船只,船行负责造船,出了事就找船行东家、船主追究。

这样一来,但凡有兽潮袭击困敦大陆的某一部洲,其余各部洲的结社、商会、船行便会自发组织船队应援。如果各大小部洲联军抵御兽潮之战事仍然吃紧,星殿自然也会派遣战舰、军团应援。

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的各族、各部洲联军对抗兽潮,既可以将兽潮的危害降至最低,同时也可以缴获妖晶、舍利子等等贡品以及其他一些妖兽身上独一无二的材料。这算是以战养战,同时也可以提升星君族群的整体品级实力。困敦大陆之上各大小部洲在这种良性循环之下才能在歼灭兽潮之后,主动发起通过灵界通道进入镜界狩猎妖兽、开采湮灭之地多种资源、材料的远征。兽潮来袭之时,兽巢的妖兽几乎是倾巢而出,困敦大陆联军取胜之后,此消彼长之下,兽巢自然也无力再反抗联军的远征。

现在,就有这么一支远征船队刚刚结束镜界之中的远征,穿过苍穹星空,返回到困敦大陆。船队前方不远处即将途径一座无名的小村落。

这种小村坐落于困敦大陆的最外围区域,星罗棋布,一旦困敦大陆元炁云海的潮汐出现了涨落,小村落便会随之浮现或者被淹没。小村一旦没顶,村民们便只能通过星舟暂时搬家四处飘流,等到退潮之后再搬回来。其实,困敦大陆的大小部洲都是会受到相同的潮汐涨落之影响,只是各部洲的疆域广袤,影响相对没有那么明显而已。

星光璀璨的夜色之中,远征船队航行于元炁云海之上,船底隐隐出现五光十色的流光溢彩,仿佛航行于霞光之上。

这种船只体型中等,大约能够容纳数十上百名船员,又因为启航或者返航时从苍穹星空之上往返,被困敦大陆上的民众称之为“星舟”。当然了,取名为“星舟”的目的也是为了与神族的潮汐战舰以及巨毋霸一般的卡巴拉战舰区分开来。

其实就其航行的道理而言,星舟与潮汐战舰、卡巴拉战舰是相近的,至多是两者之间的材料品级高低不同罢了。星舟的船员与潮汐战舰的船员,同样也是各大海事学院结业的,至少起点是相同的。

星舟外形近似于一只敛翼浮游于平静湖面的天鹅,船身上半部为一片片白羽,船身下半部与普通的船只看似区别倒也不大,船首部分自然不会是鹅头,而是一支撞角,撞角看来多半也不仅仅是装饰之用而已。

这些白羽,其实就是星舟的船帆,通常是顺应着船头到船尾的方向按照从小到大的尺寸成双成对的排列,分为左右两列;敛着白羽的时候通常是巡航状态,而当白羽现左右两侧完全展开之时,通常意味着星舟进入了作战状态,以追求更高的航速以及更灵活的航向变动。

而当星舟需要运用尾舵之时,除了情况紧急不得已而为之,其实对船长掌控星舟的能力也是一个极大的考验!

而如果说到作战状态,当两列白羽如同桨船的长桨一般向两侧平展开去的时候,就会露出白羽敛翼时所遮掩的炮塔。炮塔是由两部分所组成的:基座纹器阵以及圆球纹器炮。

所谓纹器,其实就是由绘笔将奎金描绘星纹于器具之上,运用的是星纹之道。品级最高的自然是钟鼎纹器,钟鼎本身就是奎金材质!钟鼎纹器,是星殿之内才有资格供奉以及使用的,由神使、祭司在祭祀等等的特定场合才能从星殿取出使用,甚至神仆都未必有机会能够靠近钟鼎纹器!

基座纹器阵,外形上近似于一个平放着的石臼,其石材是来自于湮灭之地,用各种星器反复打磨成形,然后再由星君通过绘笔在基座之上描绘星纹成章纹。由绘笔完成之后的基座纹器,更像是一件精美的瓷碗。

而奎纹炮,外形近似于一颗用于各大小部洲书院里用于辨认星宿的浑天仪,内部可以容纳一名成年人站立;炮管相对而言并不算长,像是一眼扁圆的井口。这种纹炮,因为圆球炮身只有一层、井口炮管只有一个,通常也称为单轨炮。

这一支远征而归的船队,共计大小星舟五艘,一大四小,体型大的星舟权当作是座船,四艘渔船一般大小的星舟两前两后。

从五艘星舟船底的斑驳马牙污渍来看,船行的船队毕竟不是正规的军团舰队,在这一次远征的航程当中应该并没有过于深入镜界。包括潮汐战舰甚至卡巴拉战舰在内的纹器,在镜界和灵界之中待的时间越长,那种名为“马牙”的污渍便会越多。马牙将会对纹器产生极大的负面作用,严重的情况之下将会导致纹器出现降品。

其实,新近从镜界开采回来的巨石,上面同样也有这种马牙,需要清理干净之后才能进行下一步的工序。

船队此时以巡航姿态,不紧不慢的航行于元炁云海的霞光之上,不时可以听到船员们放声高歌,又或者是插科打诨、嬉笑玩耍,还有的船员已经取出酒葫芦灌上三两口,惬意的叹息一声,然后啃上两块肉干。

从船员们放松的姿态神情来看,这一次远征镜界的收获似乎不错。

不过,船队上下众人的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太久。

船队前方蓦然浮现出漩涡一般变化,似乎有什么东西即将从漩涡之中冲出来!

“敌袭!”

星舟之上接连响起的示警的声音。总共也就一大四小共五艘星舟,又是在困敦大陆自家门口,遭遇妖兽袭击的可能性其实并不高。

但是星舟上的众人仍然是谨慎的采取了应对,羽帆向两侧展开,露出了炮塔来。星舟船队排列出了十字船阵,大的星舟是七羽星舟居中,即共有七对羽帆分左右两列,前后共两座炮塔;小的星舟则只是三羽星舟,分布在七羽星舟四周,各自都只在船首放置了一座炮塔。

“止!”

“备!”

七羽星舟上传出了简洁的号令声来,四艘三羽星舟之上则有专人纷纷朗声回应复命。

炮塔基座之上均已经站上了砲手。砲手手脚麻利的钻进了奎纹炮之中,左右双手已经凝聚了耀眼、炽热的星力,虚按在两个握把之上,随时准备操炮进行攻击或者防御。而奎纹炮随之缓缓升起,悬浮在基座之上,缓缓转动起来,炮管如同一件正在辨认方向的司南。

炮塔外边的二砲手便通过手中的小旗向七羽星舟方向打出旗号,表明已经进入作战状态。

说时迟那时快,从船队发现异常到完成战备,前后其实只不过是过去了一呾左右的时间,大约是常人吸一口气的时间而已,可见船队的船员们倒也算得上是训练有素。

星舟船队完成战备,警戒着。而船队前方的巨大漩涡并没有停止扩张,稍停顿之后蓦然作出咆哮状,从巨大漩涡当中相继“吐”出四艘十二羽星舟来!

十二羽星舟,是星舟配置羽帆的最大数量,每一艘星舟都是需要综合各方面的航行性能、船员的数量以及总体造价。其实即便以神族的丰亨豫大,想要得到更多潮汐战舰所需要的龙骨木料,也不是容易的事。

有了对比,七羽星舟在十二羽星舟旁边,就像是土狗与狮王之间的差别。

“潮汐战舰?!”

七羽星舟中段有一座高台,上有飞庐。飞庐不过是丈许见方、丈许高,便算是舰桥。

一位穿着星君服装的中年人把玩着手中的奎金楼船印信,皱着眉头,转头对侍立于一旁的另一位星君说道:“大副,发船启航之前我们船行不是已经打点过那帮神仆了么?现在怎么又要拦路设卡,难道还要收取厘金么?!”

星君的衣着通常颇为讲究:文曲星君通常着儒雅的宽袖深衣,所谓深衣就是上衣和下裳相连在一起,用不同色彩的布料作为边缘,色彩对应于星君的品级,一目了然;红橙黄绿蓝靛紫黑白,分别对应着九品到一品。

而武曲星君通常着窄袖袍衫,束腰大带,上衣下摆及膝,马裤皮靴,而在衣领、袖口上同样以为颜色对应于星君的品级。

至于星君其他衣料的选择,则是丰俭由君,全凭个人喜好,星尊可以用粗布料,星使也可以用绢布。在较为隆重的正式场合,星君需要依照这种标准着装,否则便视为失礼,对主人家不敬。

而受聘于诸如结社、船行、商会的星君,通常其装束则更加的平民化,裋褐、皮甲、猎装、草鞋,光头或披头散发亦有之,蓑衣、笠帽也不少见。

侍立于一旁的星君年纪稍轻,约莫二十岁的样子,先是对着等待进一步号令的旗手吩咐了一声,让船队立即解除战备状态,然后才转过头来回道:“船长,你也知道即便星殿的神族舰队设卡临检也不可能派出四艘潮汐战舰啊!反正我觉得多半不是什么好事。”

十二羽星舟,即潮汐战舰,外形更接近于从荷叶上滑落的水滴形,圆圆的舰首有奎金纹器的兽首作昂扬咆哮状,尖尖的舰尾同样也有奎金纹器的兽尾。兽首、兽尾尽皆栩栩如生,上面可见大气华美的章纹。

四艘潮汐战舰甚至连羽帆也没有展开,瞬间从那漩涡之中疾射而出,随即便减速横摆舰身,缓缓悬停了下来。

潮汐战舰与星舟另一个最大的区别,或许就体现在船舷两侧的炮塔之上。那左右般舷共计一十二座奎纹炮,炮塔并没有激活,仍是静静停在基座之上。这些奎纹炮与星舟的奎纹炮同样也有巨大的差异。潮汐战舰的奎纹炮更像是一颗巨大的象牙球,每一层都是一件纹器圆球,层层叠叠的,精美绝伦。这种纹炮,通常又称为多轨炮。

五艘星舟的船队与四艘潮汐战舰分别乘着霞光,载浮载沉。

“请船队船长登舰说话!”其中一艘潮汐战舰之上传来了喊话声。

船长与大副两人对视了一眼,脸上都是有些忐忑。

“船长,这四艘潮汐战舰居然没有挂旗舰战旗,也没有挂舰队图腾,藏头露尾,有些古怪啊!”

“我刚才吃坏肚子了,大副,你就临危受命吧!奎金楼船印信给你,你去!”

“我去?!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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