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百年,不再匆匆

谢楼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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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似是而非(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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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铭心一晚上没睡好,所幸刘芬芳给她订的机票是第二天一大早的,所以她也不用在酒店里干熬,早早起床赶去机场。

西部影视城这边的机场是个三级的小机场,去东部很多城市都要到大点的机场经停。

就算路铭心卯足了劲儿尽快赶去H市,天气也够给面子,两班飞机都没晚点,等她转了一趟飞机,降落到H市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钟了。

大半天都耗在机场里,在天上的时候又不能开手机,路铭心只能在转机的途中,抽空给顾清岚打了个电话。

电话中他的声音听起来和昨晚一样,有些低弱无力,路铭心就很担心:“清岚,你到底有没有生病?”

他笑着说:“没事,你路上注意安全。”完全避重就轻。

等到了H市机场,来接她的就是一个她之前没见过的司机。路铭心也没指望他亲自来接自己,看到那个司机就问:“顾先生是不是生病了,所以让你一个人来接我?”

那个颇有些保镖气质的硬汉司机看了她一眼,目光中明显是某种赞同的意思,没接她的话。

于是路铭心就懂了,气哼哼坐进后座:“我就知道他爱瞒着我!”

那相当沉默的司机也不再说话,只是很快将车开出了机场。

虽然童年时来过很多次顾宅,但细数起来,这还是路铭心第一次以“准儿媳”的身份走进这个宅院。

她跟袁颖洁比较亲密了,下了车直奔客厅,看到袁颖洁就毫不见外地喊了声“阿姨”,然后抱怨:“清岚真是的,回来都不带着我。”

袁颖洁和蔼地对她笑笑:“你回来也正好,小岚昨晚发烧了,今天正在房间里输液。”

路铭心一听就急了,连自己的行李都不管了,匆忙问了句:“他还是在原来那个房间住?”

说完也不等袁颖洁回答,就向走廊尽头的房间走过去,留下站在原地的袁颖洁,把准备了一肚子的嘘寒问暖的话又咽了回去。

路铭心跟顾清岚早就不客气了,走到记忆中他的房间外,推开门就进去了。

一眼看到半躺在床上,正跟旁边的任染说着什么的顾清岚,她就毫不客气地走过去坐在床边,语气非常委屈:“你果然是生病了。”

顾清岚脸颊上还带着些不自然的晕红,显然还是没退烧,却弯了弯唇角,对她笑得温柔:“就是感冒了,没什么大事。”

任染可没那么客气了,淡淡说:“别人感冒不是大事,你感冒了可不是小事。”

路铭心听了就忙问他:“清岚哥哥怎么了?还有其他地方不舒服?”

任染看了看路铭心,然后又对顾清岚说:“看来你挺重视隐私的,对未婚妻也没有坦白健康状况。”

本来在领结婚证之前,按惯例是要进行体检的,但现在法律没有强制要求,路铭心也就没管顾清岚要体检报告。

她现在想到这点,突然还挺后悔没有要求看他的体检报告,毕竟像他这样什么事都爱瞒着自己的人,能有个机会比较全面地了解下他的身体情况,还是挺不容易的。

路铭心委委屈屈地喊了一声:“清岚哥哥!”

顾清岚只能对她笑笑,任染又看了他一眼,看他也不像要组织的意思,就对路铭心说:“身为他的家庭医生,我来告诉你一下吧,他有慢性胃炎、哮喘,十六岁那年初发风湿性心脏病,好在治疗预后不错,不过会不会复发现在还不能确定,最近两年又多了神经性头疼。

“简单来讲,就是不能冷着饿着,不能气着累着,普通的感冒发烧也不能保证不会引起其他病症复发……这么说明白了点没有?”

路铭心呆呆听着,听到后面眼睛就红了,也是她粗心,只知道顾清岚体质不好,没想过要详细了解他到底哪里不好。

她握住他没在输液的那只手,说:“清岚哥哥,都是我太粗心了,没能好好照顾你。”

任染真给她这种颠倒的因果逻辑给弄得无语凝噎,大美女,不是你太粗心,而是你眼前这个人,根本没对你坦白好吗?

而且你才跟他结婚半年好吗?他的身体早在前二十年就糟蹋坏了,二十岁之后这几年也没闲着,跟你没照顾好有什么关系?

可惜潇洒出尘的任染先生,没有陷入爱情中,也理解不了正在热恋中的人的脑回路,于是只能继续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秀恩爱。

路铭心拉着顾清岚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蹭了蹭,看着他的眼睛里泪水盈盈:“清岚哥哥……都是我不好,还拉你去剧组,让你累病了。”

顾清岚轻摇了摇头,温柔地笑笑:“不怪你,是我自己没有注意。”

路铭心想起前世他身体一直不好,自己也常常疏忽,就更伤心了,干脆俯身抱住他,将头轻靠在他胸前:“清岚哥哥,我不要再离开你了,别再私自不见了。”

她这样说,是撒娇的成分比要求的成分要多,顾清岚笑了笑,抬起手臂,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好,这次太匆忙,下次不会了。”

顾清岚下午输完液,体温总算降了一些,他要休息一阵,路铭心下了飞机也有点累,干脆就窝在他身边跟他一起睡。

顾清岚说过怕感冒传染给她,她还振振有词表示:“我的体质好,又不会随便感冒。”

他们依偎在一起,一睡就睡到了晚上。路铭心醒来的时候,顾清岚还紧闭着双目没有清醒,她就半趴着偷偷去看他。

他还是不适,眉头微锁着,不时还会轻声咳嗽。路铭心原本就握着他的手,这时悄悄地握得更用力了些,她就这么看了他好一阵,才看到他侧头咳了咳,微微张开双目。

她趁着他还将醒未醒的时刻,凑过去在他微张的薄唇上轻吻了下,她是真的心疼他受苦,恨不得能自己分担一点:“清岚哥哥,好点没有?”

顾清岚才刚从梦中醒来,就被她吻了一下,隔了一阵,目光才彻底清明起来,他垂眸看着她,笑容仍是不变的温柔:“好一些了……”

路铭心又凑上去吻了下他微挑的唇角,他还感冒着,据说还有哮喘,她不敢跟他深吻,只能这样稍稍亲近。

即使如此,她还是觉得满足,好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顾清岚就有了种魔力:只要她能够在他身边,哪怕只是安静地依偎,那就万事足矣。

顾清岚高烧还没退,去餐厅吃饭也是勉强,这里不是B市他自己的别墅,不出门也不用跟任何人打招呼。

路铭心就让他躺着,自己去客厅里跟顾盛和袁颖洁一起吃饭,然后再从厨房带他的晚饭给他。

顾盛还是关心顾清岚的病情的,刚从公司回家没多久,坐在餐桌上就问:“小岚今天好点没有?”

路铭心忙说:“好一些了,不过医生说为了保险起见,要输液三天。”

顾盛点了点头表示知道,对她还算和蔼:“难为铭心特地回来了。”

路铭心笑笑:“清岚生病,我当然要回来,如果他生病却没人照顾,那我这个未婚妻做得多不称职。”

她不过随口一说,袁颖洁却本来就心虚,听在耳中,还以为她是含沙射影地说顾清岚在顾宅里没人照顾,当下就说:“小岚在家休息也很好,我还嘱咐厨房给他炖了生姜鱼汤。”

路铭心听完却是一愣,她话里本来也没有责怪袁颖洁的意思,本来她这个做儿媳妇的,只有被婆婆挑刺嫌做得太少的道理,哪里有去挑婆婆刺的资格。

她心里觉得有些怪异,但也没说什么,抱起汤碗来喝了一口掩饰自己的疑惑,而顾盛自从开口问了一句后,就再没说过一句话。

路铭心想起来顾清岚也不喜欢在餐桌上讲话,据说是因为“食不言寝不语”的家教。

小时候以及少年时代和顾清岚一家见面,路铭心自己的父母都是在的,她又粗心,人来疯一样见谁都很兴奋,所以也没留心。

现在看了顾盛,还有这个气氛沉闷的晚餐餐桌,路铭心才开始想:怪不得顾清岚长成那副性子,在这样的家庭里,想活泼都很难吧?

用最快的速度吃过了饭,路铭心就去厨房拿了给顾清岚准备好的东西回房间。

本来顾清岚的晚饭也是有佣人可以给送过去的,不过路铭心来了后就表示自己可以代劳,于是也就交给她做了。

因为不是主卧,顾清岚的房间并没有他自己别墅里那么大,但也不算太小,洗手间浴室一应俱全。

路铭心回去时,他正下了床在淋浴间洗澡,她将手里的餐盘放下,去敲浴室的门:“清岚哥哥,有点胃口了吗?我拿了晚餐给你。”

她说过后等了一阵,见他还是没回应,想到他高烧没退,就自己跑去冲澡,连忙就拉开浴室的门冲进去。

里面雾气蒸腾,顾清岚单手扶着墙半靠在墙壁上,人倒还是清醒的,看到她后勾了下唇角,声音低弱:“铭心……你这是又要干什么?”

他虽然是笑着,但脸颊上的红晕却被热气蒸腾,显得更大了些,路铭心看他的样子,就知道刚才他是没力气开门,也没力气大声回答自己。

虽然说感冒发烧时,冲个澡可以有助于身体降温,但他这样站都有些站不稳了,还自己跑来浴室的,真是少见。

路铭心看了他的样子,顿时也不管自己的衣服会不会被弄湿,就上前一步,架住他的胳膊,然后关了还在冲水的淋浴头。

既然是洗澡,他肯定是没有穿衣服的,路铭心当然也不忘用眼睛在他身上溜两圈吃够豆腐。

顾清岚倒还是又心情笑:“铭心,你要看我,随时都可以……”

路铭心这会儿可不害羞了,轻哼了声:“白捡的便宜不占白不占。”她接着问他:“你洗好了?”

顾清岚点头:“洗是洗好了,不过没控制好时间,大概是在浴室里太久了,手脚没力气。”

他的确全身酸软,大半重量都毫不客气地靠在她身上。

她当然也不能让顾清岚就这么光着身子走回去,出浴室前就扯了浴巾把他的下半身包起来。

把顾清岚扶到床上坐着,她又去衣帽间找了根浴巾给他擦头发。

弄了一阵,她无意间低头,看到顾清岚微垂着头,坐在床沿上等她给擦头发的样子,突然觉得他看起来乖乖的。

于是她就笑着得意:“清岚哥哥,你现在好像个懂事的小孩子哦。”

顾清岚大约是真的没力气跟她争辩了,只轻笑了下:“你现在大可以尽情得意……”

路铭心是领教过顾清岚的腹黑和气场了,他当然不爱发脾气,但偶尔认真起来,自有一种凛然的气势……比如小时候把她关在洗手间那次。

被一次吓破了胆的路铭心当即就闭嘴不敢再多说,认真把他的黑色短发擦到半干,然后又找了睡衣帮他穿上。

他们已经结婚有几个月了,每天同床共枕,最亲密的事情也做了不少,路铭心给他穿衣服当然也不会再害羞。

再说顾清岚的身体路铭心现在已经很迷恋了,还可以趁机摸两把小腰什么的,路大美女不要玩得太开心。

顾清岚还跟以往一样,任她毫不餍足地在自己身上乱摸,被她扶着半躺下后,就对她笑了笑:“铭心,剧组出了意外,受伤的还是李靳,杜总跟我商量过,预计要停工一周彻查。”

路铭心也早预料到了,点点头说:“我知道,我回来时剧组那边虽然没正式通知,但大家也都在观望,我离开魏导也没阻止我,大概也是知道短时间内没办法开工吧。”

如今的情况就是这样现实,如果那个架子倒下来时,受伤的是普通人,可能剧组还不会受太大影响,可李靳毕竟不是一般的工作人员。

如果他受伤,剧组还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照常拍摄,好多人那里都交待不过去。

尤其是李家,连顾清岚都在第一时间接到了李家的电话,剧组面临的压力有多大可想而知。

知道这部戏对于顾清岚的意义后,路铭心反倒先安慰他:“没事,你不是也病了吗?我也跑回来了,两个主演都不在还拍什么?再说了,剧本不是要修改,正好时间也更充分一点。”

听她这么说,顾清岚就对她笑了笑,没再说话。

顾清岚平日的晚餐时间都是在六点钟,但今天因为他下午输液没有胃口,所以就推到了夜里。

路铭心端进来的餐盘里,有熬得很烂的米粥,也有袁颖洁提过的驱寒的生姜鱼汤。

顾清岚还是胃口不佳,即使路铭心亲自劝他,他也还是喝了几口汤就摇头表示不要。

路铭心只能让他又喝了些水,抬手去摸了摸他微泛着水光薄唇,叹息着说:“摊上这么个玻璃美人,不知道我要操碎多少心。”

顾清岚侧头咳了几声,温和地微笑:“你也可以不要。”

路铭心顿时就怂了,忙努力保证:“我哪里舍得不要!”

他既然吃不下东西,路铭心也不敢多劝,看他闻到汤里的鱼腥味,还有些恶心欲吐的样子,连忙把餐盘收拾好了端出来。

把餐盘送到厨房处理掉的时候,路铭心还意外地在厨房外遇到了袁颖洁。

看到那些剩下了大半的饭菜,袁颖洁就微皱了眉头问:“小岚还是吃不下?”

路铭心忙点头,有些忧心地回答:“是啊,也许是因为有炎症,胃病也犯了,刚吃了一点就要吐。”

袁颖洁“嗯”了声,像是忍不住抱怨:“小岚的身体就是太差了,每次都是这样,犯了病就折腾得厉害,怎么小心都不行,拖久了他爸爸又要以为我不经心。”

从顾清岚小时候起,她似乎已经为他的身体受累多年,说几句抱怨的话,也无可挑剔。

只是她这话里的意味,总有些不大像在说自己的孩子,而是在说一个不得不背着的包袱,而她希望顾清岚快些好起来的原因,也是怕顾盛责怪自己。

路铭心以前是没注意,这次回来后,却总觉得袁颖洁跟顾清岚之间的母子关系,有些怪怪的。

比如她因为不注意感冒生病了,她妈妈吴燕秋也会骂她的,非但要骂,还骂得更严厉难听一些。甚至吴燕秋也会说,你生病了你爸爸又要怪我没照顾好你。

但那样的抱怨里,总是带着关心和焦急的,所以就算话再难听,听着的人也不会觉得心寒。

袁颖洁的话却又不同,她是认真地在担心顾盛会责怪自己,却没有认真地去担心顾清岚的身体。

路铭心犹豫了一阵,终究是觉得人家母子,她一个局外人,还是准儿媳的身份,不能插手太多,就只能笑着说:“没事,医生说暂时还没有发现其他病症发作,应该过几天就好了,您也别太担心了。”

袁颖洁有些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又说:“铭心,既然你回来了,小岚我就拜托给你照顾了。”

这样表现自己的好机会,路铭心哪里有不答应的,满口打包票:“您放心,清岚哥哥就是我心口的朱砂痣,我就算自己吃苦,也不舍得让他受一点委屈!”

袁颖洁不由笑起来:“你这个小丫头,倒是会说好听话。”

路铭心做温柔贤淑状地笑:“那是当然,不然阿姨怎么能放心把清岚哥哥交给我。”

话虽这么说,可路铭心觉得袁颖洁在说完那句“拜托给你”后,像是松了口气一样,有些如释重负。

她一肚子疑问,却并不后悔从西部影视城赶到顾家老宅来。无论顾家人之间的亲情有多诡异,她都得把顾清岚放在自己眼皮子地下看着才放心。

回到房间,顾清岚已经睡下了,身体陷在白色的被褥间呼吸沉稳。

他房里的木床还是他年少时用的那一张,虽然也是双人床,却没有B市别墅里那样宽大,睡两个人也是勉强,但路铭心既然回来,肯定没有和他住两个房间的道理。

看他睡着了,她匆忙去浴室洗漱了一下,就也换了睡衣上床。她刚躺下,本来还闭着眼睛的他就自己向旁边侧了侧身体,她以为他是不舒服,忙问:“清岚,怎么了?”

他轻咳了咳,才低声说:“有汗的,会沾到你身上。”

路铭心一愣,这才想到他之前为什么站都站不稳,还要坚持去冲澡,他发着烧,身上出汗厉害,他们两个要睡在一起,难免会影响她,所以他才要洗澡。

她不知道他从小受的是什么教育,但这样自己还病着,却先替别人考虑,尽量不给别人增添不适的习惯,显然不像是被父母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人会有的思维方式。

愣过之后,路铭心又是一阵莫名的心疼,她移动身体,凑过去抱住他,又在他的耳侧轻吻了下:“我不怕的,美人出汗叫香汗,我哪里会嫌弃。”

顾清岚没她这么胡搅蛮缠的本事大,只能轻笑了笑,由她去了。

他这么一说,路铭心倒惦记着夜里万一他出汗厉害,自己要给他擦汗的事情,睡得并不是很沉。

深夜里朦朦胧胧,她听到他的不时的轻咳渐渐密集起来,声音也沉闷了许多。她意识到不对劲,就翻身起来,按亮了床头的灯。

昏黄的灯光下,他果然用手紧捂着口在闷咳,额头上也出了一层汗。

路铭心忙去扶他半坐起来,努力用手去顺他的背:“清岚哥哥,你哪里不舒服?要我去叫任染吗?”

他看向她的目光却已经有些涣散,仿佛已经不能再看清她的神色。她看着他放下了掩唇的手,挑起唇角,对自己露出了一个虚渺的微笑。

他只说了句:“阿心……”就合上了双目,无色的薄唇间,蜿蜒流下一道深红的血痕。

路铭心抱着他的身体,全身都在颤抖,也许是过了很久,也许只有一瞬,她连忙松开他,撞撞跌跌地跑到门口。

拉开门,她顾不上去想任染到底住在哪个房间,就对着走廊喊出来:“任染!救驾!”

事后任染再提起当时这句话,连路铭心自己都觉得的确有些好笑。然而在当时,她却已经失去了组织语言的能力。

她心中所能想到的,也唯一能够保持的清醒,都来自于躺在卧室里的顾清岚。

任染的客房就在这条走廊的尽头,他也比较警觉,听到路铭心的哭喊,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起身冲到门外。

路铭心哭喊的内容可以忽略不计,仅从她的语气上,就可以分辨出顾清岚是真的出了比较紧急的状况。

这次任染连外衣都没有来得及披,只穿了中式的睡衣,大步走过来问:“怎么了?”

路铭心赶快握住他的胳膊,声音里还带着哭腔:“清岚哥哥吐血了,人也意识不清!”

任染问她的时候倒也没停步,几步走进房间,看到床上顾清岚的脸色,他的神色就是一沉。

顾清岚仍是没有清醒,除了无意识的轻咳,唇边的血丝更是不断涌流,路铭心又忙过去抱住他的身体,抬手不断去擦拭。

上次顾清岚在她眼前断了呼吸,她慌得六神无主,这次也已经全无主张,看任染脸色沉着,她就赶快问:“怎么回事?清岚哥哥为什么没意识了?”

任染看了她一眼,而后摇头:“中毒。”他说着,突然冷笑了声,“这中毒的时机也太巧了。”

路铭心听到“中毒”这两个字,抱着他身体的手臂就不自觉又收紧:“什么毒?”

任染再次看了她一眼:“到医院做过检查就知道了,我去叫救护车。”

救护车倒真来的很快,没过多久房门被打开,冲进来几个医护人员,匆忙将顾清岚挪到担架上抬走。

任染是有医师资格证的医生,当然也上了车随车一起去医院,救护车不大,最多能准许两三个亲属随同。

任染在经过走廊时,看到神色焦急的顾盛和袁颖洁,却并没有请他们两个上车,而是对路铭心和郭甲说:“你们两个一起去。”

路铭心连忙跟上了救护车,她一直握着顾清岚的手,不管他是否意识得到,都不停地说:“清岚,我在的。”

到了医院后,顾清岚被推进了抢救室,任染也换了手术服跟了进去。只留下郭甲陪路铭心一起在抢救室外等,顾盛和袁颖洁乘了顾家的车追过来,很快也到了抢救室外。

顾盛同样是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只在睡衣外披了一件外套,毕竟是唯一的儿子出了事,他忧心忡忡,再加上家里却一直被任染隔离在顾清岚房间之外也带了些气,沉着脸劈头就问:“清岚到底是怎么了?”

路铭心忙回答:“听任染说是中毒,”她本来在救护车上就哭过了,说着就红了眼圈。

顾盛一愣:“在家里好好的,怎么会中毒?”他说着,却突然一愣,转头看了眼自己身旁的袁颖洁。

不知道是不是路铭心的错觉,她在那一瞬间,感觉到顾盛身上散发的怒气,那一眼里,甚至有了些凛冽的杀气。

路铭心却顾不得去想里面的问题,跟他说了几句话,就继续去看抢救室的方向,希望能看到顾清岚早点被送出来。

他们足足站在外面煎熬了两个多小时,期间路铭心没再说话,顾盛和袁颖洁也同样一语不发,甚至连他们夫妻之间,都不再有一句对话。

两个小时后,抢救室的门被打开,顾清岚总算被推了出来,他被注射了镇定剂,正昏睡着。

他们全都跟上去,准备一起去病房,任染这时走过来跟他们解释情况:“已经脱离危险了,我在家里已经做了点处理,再加上送医还算及时,毒素应该不会对他的身体造成不可逆的伤害,不过顾先生本身的身体素质不是很好,需要留院观察。”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看了看顾盛:“顾先生,我和这家医院的主治医生商议过了,病人体内的毒素并不是生活中常见的药品,应该是有人投毒所致……所以我们建议您报案,请警方来侦破这起案件。”

顾清岚就在自己家中,却被投毒,路铭心听到这句话后,下意识去看顾盛。

不是她怀疑顾盛,而是前世顾清岚死于顾相一壶鸩酒的印象太深刻,她还心有余悸。

顾盛却被她这充满怀疑的一眼看得有些火大,一向淡漠的脸上也有些绷不住,转头对身旁的袁颖洁说了声:“你跟我出来。”

任染看他对是否报警的问题避而不答,冷冷笑了声:“顾先生,请三思啊。”

路铭心此刻却已经反应过来,跟任染递了个眼色,就说:“我外套忘在抢救室外了,我回去取一下。”

此刻他们已经快要走到病房里,顾盛来不及点头,就看到她头也不回地转头走了。

路铭心小跑着绕过走廊,离开顾盛和袁颖洁的视线,她立刻就拿出手机来拨通了报警的紧急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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