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尼成双

暮兰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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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戒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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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古代欧洲,有个得了重度抑郁症,精神濒临崩溃的王子说过一句名言:“生存还是死亡?这是个问题。”

但是同样出身帝王之家的小尼姑幽闲来说,这从来就不是个问题,她的脑袋和身体至今还能和谐共存,身体倍棒,吃嘛嘛香,就是因为她从来只考虑如何生存下去。

同样,她馋涎已久的和尚然镜就在眼前,是扑倒呢扑倒呢还是扑倒呢?

这就更tmd不是个问题了。

“和尚,你就从了贫尼吧。”

一灯如豆。

白纱帐里,白色缁衣的一僧一尼对影成双。

两个光头显然比油灯要亮堂许多,油灯顿时觉得自惭形秽,借一把门缝透过的晚风,黯然熄灭。

和尚手中的念珠猛地一滞,少顷又流水般的在指尖滚动,“阿弥陀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幽闲,你莫要再执意妄为了。”

“回头是岸?”唤作幽闲的小尼姑噗次一笑,挪动身体往前靠了靠,两个光头的距离只够一只蚊子穿行——而且还是处于节食状态下的的骨感型蚊子:

“苦海的确无边,倒是回头亦无岸,方才我倒是回头了,却只看见一个枕头,真是天意啊,所谓三餐并肩坐,二更共枕眠,今儿是十月初六,良辰吉日,然镜,这色戒也该破了罢。”

和尚然镜正色道:“你我都是修行之人,不得杀生、妄语、偷盗、淫邪……。”

幽闲扯过然镜指间的念珠,“佛门六戒之中,我早就破了五戒,就剩色戒未破,去年的今日你曾与我约定破色戒,然后一起被师傅逐出山门,从此携手混迹红尘,你要反悔么?”

然镜不语,良久才道,“那日是我醉后妄语。”

“别在这里装失忆,不管你愿不愿意,今晚色戒一定是要破的。”幽闲早有准备,她塞过一个绯色小瓷瓶,“嘿嘿,即使前面是苦海又如何?我们一起在苦海里戏水吧。”

言毕,幽闲打开木塞放在然镜唇边,以毋庸置疑的口气说道:“喝了它。”

乒!

一声脆响,绯色瓷瓶从床帐里飞出去,萎靡的液体飞洒在猥琐的月光里,倒也相得益彰。

“好吧,既然你执意不从,我也不会勉强。”幽闲轻叹一声,利索的穿上白布袜。

“你要去那里?”然镜那双如千年深潭的眼睛掠过一抹浮云。

“去哪里?春宵苦短,我当然是要下山寻找美少年了。” 幽闲清了清嗓子,学着昆曲里伶人念白,“削发为尼实可怜,残灯一盏照奴眠,光阴易过催人老,辜负青春美少年。”

这是昆曲名段《思凡》中的一句,说的是庵堂里的小尼姑色空动了凡心,干脆逃出山门,下山寻一个年少哥哥,成家生娃的故事。

寻找美少年?如一声响雷正中脑门,然镜的脸色由白转青,青变绿,绿的深沉了,化成黑色,方才被逼服春*药都不曾这番的怨气。

“怎么了?你不愿意从了我,我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吧。”幽闲被然镜强大的“怨念”镇住了,不敢拉开帐子往外蹦。

“你唱了近十几年的《思凡》,难道不腻么?”然镜的右手藏在袖子里,手心的佛珠遭了灭顶之灾,颗颗被捏的粉碎。

“你读了二十年的佛经,也没听你埋怨过呀。”幽闲呲牙比了鬼脸。

“你——下山是要找谁?”

幽闲想了想,“石榴街的十五郎。”

“十五——郎?”然镜气得肠道抽搐,这个十五背后的深意实在太多,于是手心的佛珠又有一颗香消玉殒了。

“就是街头卖肉的武信旋,前天他在半个时辰之内连杀十五头猪,剃毛放血开膛剖肚剔骨割肉一气呵成,所以新赠外号十五郎。”

他!?

然镜顿时松了口气,不过还是板着脸,“他是你哥哥!你怎么能去招惹他!”

“错!是奶哥哥!我们只是在不同的时间,含过一个人的奶*头而已,不过——。”幽闲托腮沉思,“石榴街炸臭豆腐的顾念九越发帅气了,倒是个不错的人选……。”

嗯唔

然镜一记笨拙且突兀的亲吻切断了幽闲的无限遐想。

“你——你愿意从了我?”幽闲只觉得呼吸一紧,竟然慌张一把将然镜推开。

幽闲很享受调戏的过程,却从未想到要有什么结果啊!如果说非要有什么结果,她只是想过然镜说拒绝的结果,从未想过然镜会有点头的一天。

然镜也没料到会被幽闲推开,他有些尴尬的点点头,“我愿意的,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啊,幽闲愣愣的看着然镜,嬉戏之色全消,嘴角艰难的勾起一抹浅笑,“欢迎来到地狱。”

双唇相接,品酌着彼此的味道,熟悉而又陌生,幽闲喜好发酵的红茶,再兑上蜂蜜或者糖,而然镜茶壶里永远都是淡淡绿茶,或者是一片竹叶。

这晚,这两种茶香在唇齿间几番磨合交融,和着越来越高的温度,酿成一种微醺迷醉的滋味来,令人沉沦而不自知。

她和他,原本只是一罐酱油的缘分。

多年的沉淀,今晚居然变成了一起滚床单的缘分。

十几年前一个寒冬腊月的清晨,刚刚在红叶寺剃度出家,七岁的小和尚然镜起了个大早,背着空空如也的陶罐下山去打酱油。

蜿蜒的山道堆满了积雪,沿路只见几只觅食的麻雀在林间穿梭。行了一半路程,然镜隐约听到几声诡异的笑声。

循声而去,在枯败的枫叶林里转了一圈,那笑声却再也没出现过,待他以为是幻觉,欲转身离去时,那笑声居然从他脚底下传出来!

大白天,还是佛门净地,不会这么倒霉遇到鬼吧。然镜口中念佛,强忍住恐惧,抚开地面上的积雪和枯枝落叶,赫然看见一个满是棉花的竹筐被浅埋在地下,中间还有一个襁褓之中的奶娃娃对着他嘿嘿傻笑!

就这样,本该下山打酱油的然镜半路折返,酱油罐被舍弃在枫叶林里,手里抱着个胖娃娃回寺庙了。

那个时候,然镜自己才刚刚脱离奶娘的照顾,肯定没法去养只会吃喝拉撒的肉团,于是他把这个肉团抛给了师傅十方和尚——红叶寺的主持。

十方和尚欣然接受,无奈这个肉团与他不投缘,刚刚被转手就嚎哭不止,十方拿着灌在葫芦里的米汤喂都不管用。

焦头烂额之时,一个曾经做过父亲的弟子提议,“孩子嚎哭,不一定是饿了,问题可能出在下面。”

十方解开襁褓,果然如此!但是眉头也紧跟着皱起来:

是那个腿短的干的?明明西面就有个尼姑庵,为何将孩子丢弃在红叶寺?

这里是和尚庙,如何能收容一个女娃娃?

解铃还须系铃人,十方当机立断,将襁褓裹在棉衣里,带着然镜小和尚去了西面的红叶痷。

师徒二人在路上巧遇刚刚云游归来的庵堂主持无疏师太,无疏师太骑着毛驴,对着他们遥遥行礼,却一步都没停下,径直往庵堂方向而去。

十方加上然镜,一共也是四条腿,不过速度明显不敌毛驴的四条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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